庚子年的清明节,身在江南。偏寓于皖南小镇上,也是实实在在的他乡异客。没有纷纷细雨,也见不到断魂的行人。倒是春风徜徉,煦和送爽,春光无限明媚,花开遍野芬芳。
自打春节后过来,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属于自己的节假日。虽然只有24个小时,对于囚身工作连续两个多月的人来说,清明节,不啻是久旱逢甘露的美妙。
早上去菜市场,春笋一斤只卖一块钱。现在正是晒笋干的好时候,不差钱似的,先后两次,搬回去几十斤鲜笋。清理,煮熟,切片,晾晒,独享这其间的惬意。临近中午,刚忙活完,同事过来接我的车也到了。
同事是本地人。工作之余,偶尔会和我闲聊起广德的风土人情,风景物产。同事的角色存在,相当于我在本地的生活导师。前段时间,说起了2006年,在广德发生的那起空难事件,同事说,他上高中的时候,刚好有个同学,家就在那个村,曾经亲眼目睹了空难发生的过程。事发后,第一时间,也参与了军方组织的救援善后工作。暑假的时候,同事去他同学家里玩,也曾到过空难的发生地,位于广德县柏垫镇姚村的英烈山。
同事说,清明节放假,我忙完自己的事后,开车带着你,一起去英烈山吧。满心欢喜地信口应下了。这个愿望,在我的心里,已经存在两年多了。
我工作居住的小镇,位于广德的东北角,与江苏的宜兴和浙江的长兴,相距都不过十公里。而英烈山所在的柏垫镇姚村,则位于广德的西南方,与宁国市相邻。两个对角,相隔六七十公里,交通极为不便。倘若骑行过去,一天之内往返,有点吃力。期待了两年,却一直未能成行。
清明节,高速公路免费通行。正午时分,也过了出行的高峰期。同事一边开车,一边和我闲聊着家常。他说,广德以县城为中心,素来都有南乡和北乡的说法。县城以北的地方,当地人称之为北乡。县城以南的地方,统称为南乡。南乡的区域,多与宁国接壤,这一带,山高林茂,层峦叠嶂,自古以来,大多数居住在南乡里的人,因为交通不便,或多或少,都有点与世隔绝的无奈。2006年六月,空难发生时,当地人进山出山,摩托车依然是唯一的机动交通工具。山里根本就没有可以通行汽车的路。
同事说,空难发生后,军队给当地人建起了学校,也修了宽阔的水泥路。从此后,南乡这一带的山里人,才算是真正融入了现代生活的洪流里。
跟着导航的提示,离开县城后不久,车行的道路,就被指引着,拐进了竹林茂密的深山老林里了。行驶在狭窄的山间路上,两车相会时,需要双方小心翼翼地缓慢交替而过。山高涧幽静,鸟鸣竹林中。极目春意盎,扑面尽花香。车行山路上,如在画中游。
很突然的,一株巨大的银杏树,跃然映入我们的眼帘。赶紧让同事停下车,来到树下,瞻仰这株饱经沧桑的古银杏树的风采。
与树边的村民闲聊中得知,此村名叫大坞村,这株古银杏树,已经有八百多年的树龄了。历经八百多年的沧桑变幻,这棵树,卧而不倒,裂又再生,如有神灵庇佑。江南一带,一城一镇一村,或有寺庙香火不断,或有佛塔镇守一方,或有古树,守卫着周遭的百姓。生生不息,太平吉祥。
到达英烈山纪念馆,已经是午后了。丰盈的阳光,温暖地铺撒在这座三层小楼上。纪念馆是去年才建成开放的,馆内悬挂着四十位空难烈士的遗像,以及烈士们的许多遗物。一次严重影响新中国军事现代化进程的空难,对于中国预警机的研制工作,所造成的影响,朋友的朋友,是军队的从业者,他说,这其间,用倒退十年来形容,不过分。
英烈山纪念馆距离烈士们的安葬地,还有一公里多的路程。清明节当天,我亲眼所见的,扶老携幼,手捧花篮花圈,来祭扫革命先烈的游人,不下两位数。深感愧疚,我原以为,山下应该会有卖鲜花的,到了英烈坊后才发现,这里的庄严肃穆,超出了我的想象。至于小商小贩,一个都看不到。
赤手空拳祭拜先烈,愧疚感戚戚然显形于表。不是所有的牺牲都是永垂不朽的,长眠于英烈山上的四十位烈士,是真正为中华之崛起而牺牲的勇士,他(她)们,是中华民族真正的脊梁,是为了国家强大,甘愿奉献生命的最伟大的爱国者。他们,是钱学森,是邓稼先,是林则徐,是邓世昌,是王小谟,是陆军......
苍山如海,残阳如血。顶礼膜拜,民族英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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沐春风,浴春光,清明时节走南乡一江南游走之七十三(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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