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闻有人争议鲁迅算不算作家? 诧异之余,继而怅然沉默。 狄更斯在双城记里说,这是最好的时代,这是最坏的时代。 从1917年新文化运动到1949年,中国文化出现一大批杰出名家与经典名作,这是个从春秋以来少有的文坛群雄并起,百家争鸣的历史文化的短暂繁荣与复兴小高潮。 在这个文化启蒙与复兴的历史时代,正因为有胡适、蔡元培、林语堂等文坛巨匠的衬托,鲁迅以其极其深刻的思想,矗立中国近代文化思想启蒙的巅峰,不仅在中国文化史上是绝无仅有,而且在几千年的世界文学史中也极为罕见占有一席之地。 其中周氏兄弟是中国近代新文化运动的主将和旗手,就其他们在中国近现代文学的地位,譬如这座金字塔底座坚实的基石,其高超的语言天赋艺术,虽不是唯一,但绝对是文学界翘楚。 这场影响二十世纪中国思想革命与改良的波澜壮阔的新文化运动,从只因一个被赵家的狗看了两眼,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好了的精神状态异常的狂人开始,且一起手,就已甩开文坛同辈几条街远。 鲁迅的时代是“旧已亡,新未立”的历史大转折时期,新旧社会思想激烈交锋的黎明前夜,鲁迅敏锐深刻的文字与思想横空出世,有其必然性和决定性。 年少东渡时期鲁迅也曾效仿浙江同乡会徐锡麟、秋瑾等人做个热血激烈的革命派,但瘦小羸弱的鲁迅自也有其动摇性和局限性。 时代变局下鲁迅选择了更适合自己的唤醒民众和改造社会征途,他决定弃医从文。 他对同乡许寿裳说:“我决计要学文艺了,中国呆子,坏呆子,其实医学所能治疗的?”。 清末民初的中国是一个积重难返,国民愚弱,像艘在风雨中,在狂风巨浪里颠簸飘摇、随时都将支离玻碎大船。对于民主和科学的民智启蒙的呐喊,终在鲁迅、陈独秀这批人彷徨十年之后迸发。陈独秀感慨,有着这样的民族和国民,不能尽埋怨袁世凯这个鳖孙,还要埋怨类似阿Q这样嘴硬膝软的国民。 阿Q的本性是跪久了竟不能站直,见了大人或洋人,不自觉地就膝下瘫软跪下。 即使一百多年过去,阿Q的子孙们仍膝下缺钙,长跪不起的本性,有曾改过吗? 老的阿Q一代代死掉,新生的阿Q们仍在不断地出生、成长和苟活。 他们像始终幻梦一般,追逐一块永远吃不到骨头的狗,永续不停地向前奔跑,力竭而亡。 “悲剧是把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”,失望总是来源于希望超值后的破灭。 草民在面对突破现实生存桎梏牢笼里常常绝望无力,束手待毙。 当生存困境的压力和失败,总是大于自身反抗和解脱的能力,时间久之,这种深深的挫败感,将会极大改变人的心里状况和精神面貌,从而寻求一种精神麻醉的平衡与满足,无奈与安慰,这是阿Q精神的本质。 相对于人性欲望的满足与追求而不得的常态,悲剧往往使人面对现实和清醒,对这种人性自由与欲求的极端压制和束缚,这也是历代统治者们所恰恰需要的。 有人非议鲁迅没有长篇小说称不上伟大,尽管鲁迅没写长篇,鲁迅之后也再无阿Q,可是仅塑造一个警示民族百年的阿Q,已胜过那些汗牛充栋的无数长篇,而且他的笔法一直被模仿,从未被超越。 如果不是专门研究鲁迅作品,以今天的眼光审视鲁迅,枯燥而无趣,原因有二,时代差主因,认知差次之。 对谈论鲁迅的种种,他生前、死后、各个时代直到今日都未曾停止过,各种势力、各式人等都在蹭他,各种心态和目的。 奚落和贬损他的人,在他生前就制造和编排关于他的各种话题,如果认真读书,翻开历史,很多类似问题,其实他生前就回答过了。但不同时代的人,仍然和他以前论敌们一样,嚼着车轱辘话题,喋喋不休。 攻击、编排鲁迅的人大致应该是两类,一是认为鲁迅从没写过长篇小说,无以立家之本;二是鲁迅戾气太盛喜爱骂人。 整套《鲁迅全集》的文学厚度与思想高度,实实在在摆在那里, 谁若去否定这样一个大家,至少自己在相近领域也应该达到或接近与其高度与实力吧? 点评一道特色菜,须坐下来亲自尝过菜品的色香味,再来说厨艺水平,只是隔着饭馆玻璃看,道听途说吃过菜的人讲,终究感觉心虚。如果通读过《鲁迅全集》,哪怕看过一半,也不会发出鲁迅不是作家这样轻佻和自负的感慨。 关于鲁迅为何没做长篇,被界内认为斯芬克斯之谜,研究者分析原因大致有几个方面。一是鲁迅与论敌笔斗的环境,让他难以静心创作。有人劝他少写些杂文,抽时间写几部有分量大作品,他在公开信中回到,自己并不想追求文学史的永恒,宁愿写些不能进文学殿堂的“小东西”,让论敌们难受;二是鲁迅内心启蒙理性要求和审美抒情文学追求之间深层心里矛盾。从最初的希望用自己小说改良人生,唤醒民众,笔锋由解剖民众转而解剖自己,这种真性情的流露与文化启蒙初衷冲突的矛盾,渐渐停滞了鲁迅以现实生活为题材的小说创作;第三从作家先天素质立论,认为鲁迅编造故事能力和结构意识薄弱。从鲁迅中短篇中可以看出,他的创作优势是语言和细节。但这种细节描写的高超刻画优势,若放在长篇中略显乏力,则是缺陷。作为他生存的那个生活年代和斗争环境,做中短篇已经很累,如果做长篇从精力和体力上都是巨大的消耗,从他的英年早逝也可见端倪。 对于历史,对于大家,对于传统文化,不是不可以质疑和批评,一个人既不观察也不读书,却经常喜欢对能力水平高于自己的人,去贬低讥讽或指指点点的时候,是否做到保持自己独立的思考、判断、认知维度及专业知识的储备?是否失去了对评判对象基本的敬畏和尊重? “无知和弱小不是我们生存的障碍,傲慢才是。” 再说鲁迅的骂人。 如果批评不自由,则赞美无意义。 有人主张少看或不看鲁迅的书,不学他的思想和观点,借口他的文字晦涩难懂,格局狭隘;他的脾气睚眦必报,满身戾气;他的思想尖锐辛辣,偏激极端,与时代脱节。建议把他的文章从课本中移走,主张把他的思想湮没在历史的尘埃。 鲁迅的杂文嬉笑怒骂皆成文章,他行文尖酸刻薄,挑刺骂人,怼天怼地怼空气,是个不讨喜的人,尤其对当权者和利益阶层。若是从政治正确的标准卡对,鲁迅身上的光谱负能量偏大。中国自古以来的历史都是充满“瞒”与“欺”,而国民又十分醉心和享受于这种欺瞒的过程和氛围,所以那些指鹿为马,歌颂管饭就非常盛行! 鲁迅说“我相信自己的主张,决不是“受了帝国主义者的指使,要诱中国人做奴才;而满口爱国,满身国粹,也于实际上的做奴才并无妨碍。” 陈独秀称鲁迅的文字像大刀,他不但剥去伪君子身上虚伪道统的画皮,也鞭笞迂腐文人身上的鬼气。他活的极累,这把刀不但解剖国民麻醉僵死的灵魂,也解剖痛苦真实的自己。因为正是具有不断解剖自我严格精神,才使他不断进步,成为中国新文化运动巨擘。 自五四以来,知识精英的批判,往往是针对别人夸夸其谈;对自己则讳莫如深。 有些人明明面对他高山仰止,无法企及,心生悲凉;更有些人,热衷于用煤灰抹花别人的脸,以显示自己的世故与高明,令人生厌。 真正敬畏和尊重文学的人,尽管嘴上会非议鲁迅种种,但是他总会以鲁迅为镜,去认识世界,发现自我。 钱理群教授痛批现今教育体制下培育出的知识精英,多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。他们占尽社会改良的红利和待遇,满嘴主义,满肚生意,实则有奶就是娘的奴才,只不过更加伪善,更加不为人察觉。不动其利益方可,倘若动了他的奶酪,必将跳起脚来骂娘,甚至不惜拔刀相向,拼个刺刀见红。 鲁迅在与论敌交锋刀光血影在中建立了自己的时代地位。他的时代不可复制,他的文字和思想可以从容针砭时弊各个庸俗卑鄙、假大虚空的时代。唯有与论敌交锋和亮剑才显示出鲁迅铮铮铁骨、横目冷对的硬骨头、真性情。 解读鲁迅,不能离开民国政治环境的生态链。 离鲁迅的时代生存环境看鲁迅,评论、歪曲、贬损他,难免偏颇。我们只看到和听到鲁迅骂人,却很少知悉别人是如何骂他,包括如何中伤、诽谤和背叛。 不必说自上世纪八十年代至今,炒作鲁迅话题,久盛不衰。就其生前的各种攻击、造谣、污蔑、诬陷、恐吓尤为凶狠和猖獗,现今贬损、中伤、非议鲁迅之人比起以前反而略显宽容和收敛。 从1925年到他逝世的十年间,他一直在受到来自不同阵营的攻击,和其论战的既有敌方的,也有自己阵营的。他说叭儿是不足惧的,最可怕的确是口是心非的所谓“战友”,是自己营里的蛀虫。正面御敌,尚有思想准备;战友的背后冷箭则毫无戒备,防不胜防。鲁迅曾感慨:中国是古国,历史长了,花样也多,情形复杂,做人也特别难。。。单是为生活,就要花去生命的几乎全部。 文学对于政治的意识形态具有一定的附庸价值,其功能有时像旗帜、有时要去污或者遮羞,甚至是忽悠和麻痹。 文学的意义远不止赞美和歌颂,文学需要揭示世界的本质,文学的可贵之处在于思想的独立性,文学的最高价值在于思想启蒙和追求精神与灵魂自由,而文学最低底线是悲悯与良知的情怀。 鲁迅是超文学的大家,这就注定与小文学家有着根本的区别。他的思想和文集充满着如何改变中国和国民性思想与素质的思考,包括对于知识分子自身的改造。 神话固然不可取,倘若硬把鲁迅请进神殿做尊神,恐怕他在天有灵也不是不情愿的,纳入政治范畴和背书政治意蕴,并非鲁迅本意。可是一味地俗化、矮化鲁迅,难免有些幼稚、无知和轻佻。 对比教员1937年10月,在延安纪念鲁迅逝世周年大会发表的《论鲁迅》主题演讲的定性与评价。在二十年后,1957年,教员小住上海时与故友罗稷南叙旧,罗设问:若今天鲁迅还活着,他可能会怎样? 教员沉思片刻,认真答道:以我的估计,(鲁迅)要么是关在牢里还要写,要么是识大体不做声。问的提心吊胆,答的严峻冷酷,罗顿时惊出一身冷汗,噤口不敢再言。 屁股决定脑袋,立场决定手段。“时、位之移人也”,打天下需要团结和调动一切力量为我所用,而坐天下要压制和消除一切异己言行和谐稳定,两者思维方式迥然不同,朝野相异,位置不同,对人与事的判断天地之别。 搞政治与写文章,脑袋要拎得清。在任何时候,文人或作家都是发现和提出社会问题的,而不是去解决社会问题的,认清自己的定位很重要。 除却文学功绩,鲁迅存在于中国的意义是唤醒民众,不像圈养驯服的猪狗一样苟活,走向自由和独立的成熟思考,让国民“尊个性而张精神”。 只是他为中国,太过焦虑、苦涩、尖刻的撕心裂肺的呐喊,想唤醒国民沉睡的心灵,怎奈再殷红的血,也无法浸透厚重的墙。 这就是鲁迅对于中国民族精神的不朽价值所在! 这就是鲁迅过世后,上海万人空巷,十里相送,覆棺“民族魂”的原因所在。 作为话题中心的鲁迅,是历代文人永远解不开的情结,更有人揪住这个稳定的文化价值定位,收获着各种不同的信息和价值收益。 有人站在鲁迅的肩上,伸展自己的腰肢;有人借鲁迅的杯子,浇自己胸中的块垒。 诗人臧克家纪念鲁迅“有的人活着,他已经死了;有的人死了,他还活着!” 鲁迅的文学是传统的经典,后人在传承的过程中,应秉持先生启蒙思想的初衷,不要被人为异化和歪曲,这也是民族希望和强盛不息的根源。 鲁迅的精神是民族的魂宝,应该人类社会进步恒定价值,而不是历史的倒退。 于2023年6月 初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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