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几天,和朋友在网上聊天,说起某个话题的时候,朋友说,“我的泪窝浅”。
隔空哑然失笑起来。五百年前曾相识,於我心有戚戚焉。
很多年前,公司停产放假,我和几个同事值班,正是看书的好时候。某天,我读余华的《活着》,读到最后,福贵吆喝着“福贵”时,我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,不能自已了。看到我的状态,同事惊呆了,喊着我的名字,问我怎么了。
掩卷后,掀起衣角,擦了擦脸,尴尬地苦笑道,福贵还活着。
读书流泪,为古人担忧,在我老家那边,是一句讥讽嘲笑傻呆蠢笨,像我这样的一类人。没办法,天生如此,小时候看儿童书的时候会哭,初中看言情小说的时候也会哭。人之性情,如江山之难改。
曾在某个场合,说起电影《肖申克的救赎》。言语中,我随意说我看过五十多遍,听者哗然。实际上,这部电影,单单是完整地从头看到尾,我业已看过不下八九十次了。
看过近百遍的电影,每一次,看到安迪从下水道里爬出来,赤裸着上身,在大雨中振臂高呼的时候,我依然还会泪奔,还会哽咽得不能自已。
我也经历过被人诬陷抹黑的痛苦,我也深知在苦难中的挣扎,是一种什么样的际遇。而劫后余生的释放,是何等幸福的畅快淋漓。安迪的眼泪,在大雨里恣意汪洋。电脑显示器前,电视机前,手机前,我潸然而下的眼泪,滚烫且甜美。
昨日和朋友说起苏东坡的词《浣溪沙.端午》,“彩线轻缠红玉臂”,我想到的却是苏东坡在惠州时的苦难生活。东坡先生期待“佳人相见一千年”,可是,一年后,这位佳人就悄然离他而逝了。
多年来,每每读到苏东坡写给弟弟苏辙的那首诗,读到“与君今世为兄弟,更结来生未了因”,每一次,我都会泪目。
此刻,依然如此。
这首诗,是苏东坡在乌台的监狱里,猜测自己可能要遭遇不幸时,给弟弟写的绝笔诗,也是他的遗嘱。
我曾经也有个弟弟,十年前,弟弟病逝了。
言为心声,泪因情深。很多时候,夺眶而出的,是本性使然,自然流露,是对自己的叹息,对无常的唏嘘,对造化弄人的无可奈何。
生活多舛,流泪是独自舔舐伤口的休憩。抬起头,笑着面对现实的,依然还是那张坚毅的,无所畏惧的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