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什么我就是想去大城市受苦受累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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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李小狼不狼

毕业季，面临各种选择，读研？工作？出国？但是无论走哪条路，关于日后的发展总是逃不开这个问题：

“你以后想留在哪个城市？”

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，“逃离北上广”的论调日渐甚嚣尘上，新闻报道的大多是大城市打拼的艰难困苦、小城市安家的逍遥自在，似乎选择“大城小床”可笑而愚蠢，选择“小城大床”才是准确而明智。

“阶级固化”理论说，穷人向上流动的成本越来越高、动力越来越小，大城市的每一块砖瓦的缝隙之间都流动着户籍歧视、就业歧视、竞争激烈、人脉至上、拜金主义的冰冷血液，令人胆颤，让人心寒。

电影里的大城市，X二代爱上穷人；

现实里，X二代碾压穷人。

大城里的小床可能第二天就被房东收走，小城里的大床却可以一直为我所有。你在黄浦江边饿着肚子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，我在小宅庭院悠然自得看着星星赏着月亮。

曾经作为旁观者，难解其中味。看着别人选择，出于关心、源于无奈，抑或是因为人类天生贪图安逸享乐的本性，可能我也会劝说：“别那么辛苦，回小城市安稳过日子吧。”

可现在到我做选择的时候，我还是会毅然决然地说：“我就想去大城市，受苦受累也没关系。”

我老家和大多数中国贫困乡镇的模样相差无几，风景怡人，且穷困潦倒；民风淳朴，且穷困潦倒；依山傍水，且穷困潦倒。

只是文学作品和电视宣传片都习惯省略后面那句“且穷困潦倒”。

并非在外游子嫌家贫，而是经济的贫穷，往往带来思想的匮乏，眼界的狭隘，理性的缺失，人性的愚昧。

在我老家，若不是九年义务教育强制且免费，学校里估计早已不见了人影。人们对于“赚钱”唯一的理解就是出门打工做苦力，“教育改变人生”的口号大写加粗地印刷在随处可见的砖瓦房上，却没有在人心中留下丝毫烙印。学生读书没有冲劲，老师教学没有动力，学校建设没有条件，外面世界的先进和喧哗被牢牢挡在门外。

恶性循环，贫穷迭代。

20岁不到的年轻人几乎都已结婚生子，何谈享受青春，且多是擦枪走火，奉子成婚。教育的落后，观念的闭塞，让欲望肆意驱使他们早早偷尝禁果，却不懂保护自己，也不知避免伤害别人，十几岁的青少年聚众砍杀之事并不鲜见。

愚昧笼罩下的人性，会把伤害放得很小。

高二时春节回家，竟然得知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一个女孩子因为在黑诊所堕胎，不幸身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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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年前，一个我们村里读书读到初三的小伙子（初三学历在我们那边已经算高），因为涉嫌xx十几岁的女孩子，至今逃逸在外，不敢归家。

更惊悚的是，我曾经在村里的公用厕所里看到一个没完全成形的婴儿尸体，准确的说应该是胚胎，脐带还没剪掉，仍然可以清晰辨认。估计是哪个意外怀孕的女孩子，悄悄在厕所流产。吓得我连滚带爬跑出厕所，尿意全无，十个科学计算器也无法计算我当时的心理阴影面积。

我依旧对生我养我的土地充满热爱，对无知纯良的弱者怀有同情，可是目之所及，道德、理智、人性、责任一片狼藉，我只想逃离。

有一期<奇葩说>谈到了“是要大城里的一张床，还是要小城里的一套房”的话题，我非常赞同马薇薇的观点：

在大城市，你会遇到一种东西，叫“未知”。你不知道你会遇到什么人，你不知道你会经历什么事，你不知道你会死在哪个坑里，但是你会看到，由于你的命运变幻莫测，所以这本小说的结尾你永远猜不到。这就是最棒的小说，你愿意人生是一个一眼望到头的说明书吗？

大城市竞争更激烈，但是竞争才能带来公平，所以才能给来自小城的不能拼爹的我们一个去拼才华和能力的机会；竞争才能带来动力，所以才能告诫我们不能混吃等死，而要竭尽全力。

大城市更懂规范，更守规则，更能按合同办事，更少靠人情买单，简单粗暴，直截了当；江湖规矩，你来我往，能者上，弱者下，这才是真正的公平。

在大城市，一台手机，连上WiFi，就可以购买到琳琅满目的商品、各式各样的服务，你笑我大城里的一张床，却未见我走出房门照样是花花世界，华灯璀璨，车水马龙。

视野不同，格局迥异，才是人与人之间最大的差距。

在小城市发展，人生的天花板会陡然降低，触手可及。拼着拼着，也许40岁就到了头，再无向上发展的空间，从此剩下的40年，你无数次徘徊在小城十年如一日的街道，熟悉的叫卖声嬉闹声骂街声此起彼伏，你站在街头，一眼望到结尾，举目四望，搜寻不到一个新鲜面孔。路过的二狗随地吐了一口痰，不小心就吐到了你新买的仿真皮鞋上；翠花家的熊孩子鬼祟地在你脚边放了一个炮仗，闷雷一声响，你被吓了一跳，于是他满足地扯着嗓子尖笑着跑开。

你双腿一软，蹲在人挤人的街头，双手抱着脑袋，揉搓着刚刚在一家叫做“潮流最时尚”的理发店剪的平头，一下子就哭了。

第二天，你被小孩子的炮仗吓成神经病在大街上抱头痛哭的事，一下子传遍了小城，成了家家户户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。没有人知道，你为什么而哭。

这就是小城，太纯粹，所以了无生趣。

我身边即将步入社会的绝大多数人，尤其是小城市出身的人，虽然我们都知道大城市的竞争更激烈、生存更艰难、人性更复杂，但都无一例外地想去大城市发展。

究其原因，老生常谈，无非为了更大的平台、更多的机遇、更广的视野。于我，不矫情诗和远方，不空喊梦想口号，只是想去看看大城市的灯是不是更红，酒是不是更绿，妞是不是更美，仔是不是更靓；只是想去看看大城市到底有多苦到底有多累，想去看看阶级固化到什么地步，想去看看我这块料能不能在大城市被打磨成衣……

因为，以上的以上，小城市出身的我，从未亲眼见过。

我不想生于小城，囿于小城，终于小城，其间从未体会过另一番风景的滋味。
当然，人各有志，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和人生追求都不能一概而论，无论大城小城，努力生活的人，都值得被生活温柔以待。只是，不去闯，不死心，我宁愿在大城市摸爬滚打即使遍体鳞伤结出一身伤疤，也不愿在小城市坐进观天饱食终日养出一身肥肉。

谁说90后是垮掉的一代？我们上进着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