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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静默回忆 于 2017-4-19 13:26 编辑
文/卢璐
我做全职太太是个非常偶然的事件。
我刚认识卢中瀚的时候,他仅仅是个项目助理,工资不高,工作不少,忙得到处跑。我在法国已经有一份不算高薪,也不算高职,但是足足可以养活自己的稳定工作。
我规划的婚后生活,就像法国个人所得税宣传资料上画的那样:一对夫妻,两个孩子,各有收入,报税光荣。
我怀孕期间,卢中瀚有了一个国内的offre。然后我们抱着三个月的思迪回了国。我顺理成章地变成了一个不用上班,还有阿姨的太太,日子过得好像很悠哉。事实上,那不过只是一个镜像。
最初的舒适感很快就被适应掉了,无力的灼伤感,让我慌不择路。
喂奶,拍嗝,换尿布,出门晒太阳,再喂奶,拍嗝,换尿布……我每天都很忙,但我不知道,这样的日子怎么才能赋予价值?
院子里总有一堆无所事事的太太,可以聊长篇。可是那些不疼不痒只为了打发时间而说的话,既没营养也没有意义。
我们常吵架,为了吵架而吵架。只有剧烈的冲动,极度的疼痛,才更能让我有活着的真切。
人就是这样贱兮兮的动物,当钱不是问题的时候,一切都变成了问题。
夏天,我们去芬兰旅行。最后那天,我们在酒店餐厅里吃饭。记不得为什么,我们又开始冷言冷语。卢中瀚这一次一反常态的反击。
他说:“自从我去了中国,变成了聋子加傻子,工作如蜗牛一样推进。去中国,是为了让你可以回到自己的国家;可以不需要工作,专心享受做妈妈的感觉;我不需要你谢我,可如果我的牺牲把你变成了一个绝望的怨妇,我的牺牲还有什么意义?”
我狂怒,这个男人怎么能自私到这种地步?这一年,我已经把自己整个人都压碎了,为了这个家,为了支持他,他居然还在给我讨论他的牺牲?我呢?我的牺牲在哪里?
那是我们第一次冷静的讨论分开。因为我们突然发现,对方都已经完全变成一种完全陌生的样子,无法妥协,更无法接受。
我的心软得犹如一团败肉,眼睁睁地看着刀子在来回切割,流出黑红色的陈血。
他气呼呼地离开餐厅,不知去向。我抹着眼泪签单,抱着已经睡着了思迪回到房间。赫尔辛基的夏天几乎没有黑夜,我一直坐在浴室里,看着外面似黑似蓝的天际线。
卢中瀚到了快天亮才回来,我们不言不语地收拾东西。上了飞机才想起来,思迪喜欢的一只茸茸兔子丢在酒店的婴儿床里了,这是卢中瀚收行李的极为罕见的败笔。
假期结束,回到国内,通过朋友推荐,我得到在法国学校教中文的位置,兼职。
我遇到了一个让我非常敬重的校长,开课之前,他说:“我知道你不是专业老师,但我是。既然我决定聘用你,我相信你。”
我翻出当年上班时的衣服,剪了头发,带珍珠耳环,化着淡妆,“脱胎换骨”地去上课。孩子都还是院子里的孩子,但是再见到我已经不同,会搜肠刮肚地给我说句中文,或者老远跑过来,就是为了打个招呼。
虽然我教中文的收入连我家阿姨的工资都付不出,但这是个救命的稻草,把我从没有价值感的漩涡里面拯救出来。
因为要教课,要备课,我需要开始组织和安排自己的时间,而不是随心而欲。当我开始以效率作为标准而安排时间之后,我发现,原来我完全可以做更多的事情。
在学校教中文之余,我开始教其他几个太太中文,开始画油画,还去青岛拿回了十几年都没有碰过的电动缝纫机,给思迪做衣服。
女人是一个家的灵魂。没有女人的宫殿,只是空洞的房子,有女人的茅屋,就可以是个温暖的家园。一个女人的幸福程度,决定了家中的温度。
因为我变了,家里的气氛也平静了下来,我们渡过了危机。再后来,我们有了第二个孩子,搬到了上海。
我不再教书,但是我保持了自己的节奏。再忙再累,我每天都要做一点,和日常生活无关,但是让自己觉得有价值的事情。
很偶然,我在大众点评写了点评。我写了几个点评之后,居然收到了陌生人点赞的鲜花。然后我写了一篇很短,连一千字都不到文章,被管理员加精,并推荐首页。真的是柳暗花明,这居然是我写文章的起点。
从那开始,我一路写下来,今天有三个兼职助理,一个商务经纪人和几十万的粉丝,没有具体计算过,但是几百万或者上千万的阅读量,妥妥地有。而我申请公众号的时候,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做自媒体。
我不觉得我成功,更不觉得我厉害,每当别人叫我“老师”,或者赞扬我的时候,我总是有一种不敢当的不自在。
现在有人问我的职业,我依然会说:“我是全职妈妈”。看着日渐长大,噼里啪啦给我仰着脖子讲道理的孩子们,我总会觉得幸福地就要快被窒息。
活在当下,我自己明白,今天和昨天的我,中间最大的区别是我的底气。因为我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自己的价值,我不再危机四伏地觉得,存在感扫地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