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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灵魂深处有人家 于 2018-4-3 16:02 编辑
文/[日]安房直子 译/彭懿
1
故事发生在北方一个土豆和牛奶特别好吃的小镇。
这个小镇的边上，住着一个年轻的椅匠和他的妻子。他打的椅子，结实不说，坐上去还特别舒服。
有一天，这个椅匠打了一把小巧玲珑的摇椅。
“呀，多好看的椅子。谁订的？”妻子一边炖土豆，一边询问。
“我们家的呀！”
“我们家的？谁坐啊？”
“孩子坐呗。”椅匠开心地回答。
妻子就快要生孩子了。
“你坐一下试试看。”椅匠心情愉快地说道。
妻子轻轻地坐了上去。“啊，好舒服……”
孩子出生的前一天，椅匠两眼放光地问妻子：“你说，那把椅子涂成什么颜色呢？”
“什么颜色呢，红的好啊！”妻子回答。
椅匠想，明天去买一桶像刚刚绽开的**那样的红漆吧！
2
天空格外蓝的日子，媳妇生下一个女孩。
可悲惨的是，这孩子是个盲人。椅匠连忙叫来了镇子上的医生。医生看了老半天，说是天生的双目失明，治不了。
椅匠和妻子哭了。哭了一天又一天。
直到镇上的人们来催要新椅子了，两个人的泪水才总算是止住了。
3
秋天快要结束的一天，椅匠在送完椅子回来的路上，又想起了那把摇椅。
“还没涂漆啊！”
椅匠嘟囔了一句。可是，一想到不管是涂了多好看的红漆，那孩子也看不见，椅匠就伤心到了极点。
天是那样的碧蓝。椅匠在一棵枯树底下眯缝起眼睛，仰望着天空。他想，如果只告诉那孩子一种颜色，就告诉她天空的颜色。
就在这时，椅匠背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。接着，他就听到了一个孩子的声音。
“叔叔。”
椅匠扭头一看，身后那棵树底下，孤零零地坐着一个小男孩，他几乎要被落叶给埋起来了。那孩子虽然那么小，却在用颜料画着画。
“没见过你嘛，是谁家的孩子啊？”椅匠问。
那孩子嘻嘻一笑：“我在画画呀。”
回答得驴唇不对马嘴。
“那么，画的什么呢？”
椅匠在男孩边上蹲了下来，朝画纸上看去。然后，他愣住了。画纸上全部涂成了蓝色。
“这也不是画呀！”
“是画呀！天空的画呀！”
“天空的画！”
椅匠又吃了一惊。不过，的确是一幅天空的画啊！画上的蓝色，与那天的天空完全是一样的颜色。
“我懂了，画得真是不错。”椅匠说。
那蓝色，越看越和真正的天空的颜色一样。那蓝色，仿佛是渗到了心底。就是闭上眼睛，眼前也是一片蓝色的天空。
“我说……”这时，椅匠冒出来一个好主意，“你那蓝色的颜料，能不能分给我一点？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涂椅子。”
“为什么要用蓝色的颜料涂呢？”
于是，椅匠就把自己那双目失明的女儿的事，讲给了他听。接着，他又说，想告诉那孩子天空是一种什么样的颜色。
“我知道了。给你吧！不过，今天我只带了这么一点。”
男孩举起一个小瓶给他看。里头真的只剩下一点点蓝颜料了。
“叔叔，明天行吗？”
“啊，行啊。”
“要是明天早上出了太阳，我还来这里呀。”男孩说。“你就拿着瓶子和毛笔到这里来吧！”
就这样，椅匠和这个神秘的男孩分了手。
4
第二天早上，当一道阳光从窗户缝里射进来时，椅匠捧着空瓶子和毛笔，走向原野。昨天的那棵树下，昨天的那个孩子端坐在那里。
“早上好。”椅匠说。
“早上好。真是一个好天呀。”
“是啊。”
“瓶子拿来了吗？”
椅匠把小心捧着的瓶子和毛笔，默默地往前一推。
“那么，就开始工作吧！”
“工作？”
“是的，是非常费劲儿的工作呀。”
说完，男孩就从衣服的兜里掏出来一根透明的三角棒。
男孩从另一个兜里，掏出一块雪白的手帕，铺到了草上。然后，就把那根玻璃棒对着太阳举了起来。
白色的手帕上，出现了一道小小的彩虹。
“叔叔，用毛笔蘸彩虹的蓝色，往瓶子里放呀！”男孩说。
按他说的，椅匠拿过毛笔，朝挂在白手帕上的小彩虹的细蓝条一蘸，眼瞅着，毛笔就胀了起来。把毛笔拿到瓶口，蓝色的水滴“啪嗒”一声，掉了下来。
就这样，椅匠不知反反复复了多少次。太阳渐渐地升高了。
椅匠聚精会神地把毛笔从彩虹移到了瓶子，又从瓶子移到了彩虹。瓶子里多起来的蓝颜料，慢慢地发生着变化。一会儿是紫罗兰的颜色，一会儿又是矢车菊的颜色，还有龙胆的颜色、鸭跖草的颜色、勿忘我的颜色、桔梗的颜色、绣球花的颜色……
突然，颜料一下子变成了一种让人目瞪口呆的红色。然后马上变成了暗紫色。接着，当紫色的水滴“啪嗒”一声掉到瓶里时，白手帕上的那道小彩虹就消失了。
椅匠拿起装满了神奇颜料的瓶子。
天已经黑了。
“已经一天了……”椅匠惊讶地叫了起来。
“是呀，所以叔叔你拿到了最美丽的天空的颜色呀！”
黄昏的原野上，回荡着男孩那可爱的声音。
椅匠一回到家里，就把那把摇椅拽了出来。然后，他用毛笔满满地蘸了一下刚刚得到的颜料，涂了起来。眼瞅着，摇椅就变成了好看的天空的颜色。真的，是一种漂亮的天空的颜色！
5
瞎眼女孩长到三岁的时候，坐在那把摇椅上，记住了天空的颜色。她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最宽阔、最高、最美丽的，就是天空。女孩常常这样说：
“看哟，天上飞着鸟。”
“飘着美丽的云。”
瞎眼女孩看得见天空这件不可思议的事，传遍了小镇，甚至传到了邻镇、邻镇的邻镇。许许多多的人，就为看一眼这个不可思议的女孩和天空颜色的摇椅，拥到了椅匠的家里。
6
女孩五岁那年的秋天。
椅匠在干着活儿。妻子在炖着土豆。女孩坐在摇椅上摇啊摇，看着天空。
这时，有人来了。
“叔叔你好！”
椅匠的妻子打开门一看，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站在那里。
“咦，谁家的孩子？”她问。
不等那孩子回答，椅匠已经从干活的地方扑了过来，叫道：“哎呀，你是从前的那个孩子！”
“叔叔，婴儿呢？”男孩悄声问。
“还婴儿呢，已经是五岁的女孩子了。”
椅匠快乐地指向窗户。女孩正安静地坐在窗边那把天空颜色的摇椅上。男孩走近了，招呼道：“你好。”
女孩转过脸来。男孩不知说什么好了。
“啊，我……”
这时女孩的脸上放出了光彩，叫了起来：“我知道啊，你就是给了我天空颜色的人吧？”
男孩高兴起来。因为太高兴了，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，除了“是的”，什么也回答不出来了。
后来，男孩和椅匠一家，围着一张小小的桌子，吃起了炖土豆。
男孩走的时候，椅匠悄悄地拜托他：“对了，下回我想告诉她花的颜色，你能带来红色的颜料吗？”
男孩点点头。然后，在门口悄悄地对女孩说：“我是风孩子啊。到了秋天说再见的时候，不是会吹过一阵温柔、舒适的风吗？那就是我哟！”
7
初夏，那个风孩子住在南方的镇子里。在那儿，他看见了美丽的玫瑰园。于是，他就记起了去年椅匠拜托他的红色颜料的事。
一天夜里，男孩挎着一个大篮子，偷偷地溜进了玫瑰园。接着，一朵接一朵地摘起红色的玫瑰花来了。篮子满了，往兜里装。兜里满了，又往帽子里装。然后，趁着太阳还没升起来，逃掉了。
风孩子下到河滩，燃起一堆火，煮起红色的花瓣来了。咕嘟咕嘟，好久好久，才装满了一瓶颜料，好看的**颜色的颜料。
8
到了秋天，风孩子宝贝似的抱着那瓶颜料，来到了椅匠的家。至于椅匠和妻子有多么高兴，给他炖了多么好吃的土豆，就不用说了。
椅匠马上就把夏天打的那把新摇椅，涂上了红颜料。当可爱的红椅子完成时，风孩子对女孩说：“是南方玫瑰园里盛开的**的颜色呀！”
“啊，玫瑰的颜色！”
女孩摸索着，轻轻地坐到了玫瑰色的椅子上……发生了什么事呢？女孩站到了玫瑰园鲜红鲜红的玫瑰当中……
啊，这就是红色吗？像暖暖的、厚厚的围毯一样的颜色。是一种美丽的颜色，一种点点滴滴渗进心灵的颜色。这就是**的颜色吗？
女孩忘记了呼吸，被红这种颜色陶醉了。
风孩子回去的时候，女孩说：“明年我想要海的颜色。”
“海的颜色……”
这可难了，男孩想。
“我呀，想再要一把海的颜色的椅子。”女孩热切地求他。
风孩子点了点头，温柔地答道：“我试一试吧。”
9
风孩子越过大海向南飞去时，央求海道：“海呀，请给我你那水的颜色。我要送给一个瞎眼女孩。”
海什么也没有回答。白色的波浪“哗——”地打在了岩石上。男孩在岸边跑了一圈又一圈，央求着大海。一道又一道波浪，打在男孩小小的脚上。
风孩子从南方回来的时候，又央求海。
可是，大海什么也不说。尽管海水看上去是那样的蓝，可用手舀一捧，却像阳光一样的透明，是绝对做不成大海颜色的颜料的。
风孩子就在沙滩上伤心地看着海，直到夕阳西下。
哗——哗——哗——突然，男孩在波浪声的后头听到了一阵轻轻的歌声。
是海在给他唱歌。一首动听的歌。 |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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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8-4-3 16:0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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