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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日黄昏,窗外。 钢琴、二胡、小号、萨克斯、小提琴、吉他、古筝、笛子、口琴、架子鼓。。。。。。小区里各种练习乐器声此起彼伏,汇集一起,飘进千百户人家,这规模若组成半个乐队,凑台节目演出应该不成问题吧? 音乐是人类心灵的慰籍,这话我信。 还有人说:“音乐是人类智慧的一颗明珠,有机会学习音乐,是人生一大幸事。。。。。。陶醉于丰富的音乐世界带给您心灵的启迪。”这话我半信。 如果还有人说,学音乐吧,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!哪儿没供暖,去哪儿呆着吧! 听音乐如品美食,各有各的口味。但是过犹不及,凡事有度,常年吃一种食品,甚至还将制作过程反复呈现,难免反胃和抵触,那不是享受而是遭罪。 现代年轻人会整词,说形容乐曲好听好比耳朵怀孕了,那么听到扎心的琴声算是流产吗? “夜深,明月升在万家灯火的钢筋水泥的丛林之上,月色素洁清丽,月光似水,在夜色静谧的小区路径里漫流,伴随那流淌的琴声,年轻的心,乘着轻灵的琴声的翅膀,徜徉在夜幕下醉人晚风里。。。。。。”这算是小资标配笔法吧? 你想多了! 有一种琴声,廉价而免费,无论你感到享受还是痛苦,你听也得听,不听也得听。它的音声丝丝缕缕、持续地、执拗地,每天透过厚厚的砖墙和楼道、窗户,绵绵不绝直击你脆弱而敏感的灵魂,甚至令人欲生不得、欲死不能。 楼上邻居龙凤胎,学前宝妈就购置钢琴,报了美术和舞蹈班。每天俩熊孩子放学,仿佛从山上抓下来一样,杀猪般嚎,从一楼到五楼一路狂呼大叫,瞎跑乱跳。每晚叮叮咚咚像装修般的练琴声,机械呆板循环几首如弹棉花般简单曲子,那音符不是弹出来而像是凿出来。我练书法、练禅坐,天降大任前,是在考验和磨练自己的意志力和忍耐力吧? 五六年下来,楼上的琴技没长进,我却变得条件反射般的自律,每晚到十点,琴声一停,马上呼头大睡,整宿都不起夜;妻则神经衰弱,反应强烈,心烦意乱地抱着被子,从主次卧到客厅,辗转不安,难以入眠。 当然也有技艺不错的,隔壁单元有位钢琴高手,但每天傍晚固定循环两首曲目——Beyond的《海阔天空》和电视剧西游记片头曲《云宫迅音》。 Beyond是我钟爱的,《海阔天空》更是经典,当平实和缓的前奏音符响一跃而起,那种久违的壮志未酬悲怆激越的心绪,便汹涌而起,澎拜不止;可一听到《云宫迅音》前奏,就会有点内急,感觉阵阵尿意袭来,不自觉地站到马桶边。 站立许久,抬眼望着天花板,脑海默念:“滚滚长江东逝水。。。。。。” 许久, 冥想。 想——当年,策马射虎烟雨中,迎风直冲三丈外,是何等豪情,唉,俱往矣! 其实,欣赏音乐的益处有很多,修身养性、陶冶情操、疗伤止痛、安神补脑、缓解压力。。。。。。但对于音乐,特定时空条件下,可养生,亦可杀生。 对面四楼有位婶子每天早晚站在窗口练功,拉开窗户、口吐莲花,冬练三九,夏练三伏。 婶子练功时,居高临下,鹰视狼顾,见谁怼谁,火力全开,横扫千军如卷席,扔鸡蛋、骂保安,骂完保安骂保洁。。。。。。 楼下邻居路过,都低眉顺眼、匆匆而过,或纷纷绕路避而远之,生怕惹祸上身。 婶子常不屑道:你们小时吃什么长大的?你们都是吃 屎长大的,我是喝牛奶长大的,咱们能一样吗?听言婶子家早年间也算阔过! 高手的寂寞,是拔剑四顾心茫然。 世上的高手往往是这样,当你骂遍全疃、打遍世界,无一人还嘴,无一人还手,这世界基本就清静了。 人最大的对手就是自己,当你手中无剑,心中有剑,达到人剑合一,人之贱则无敌时,这已是很高的修为境界了! 终于,婶子楼上邻居在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的超度声中搬走了。新来住户是位打击乐爱好者,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,鼓声震响,钹镲齐鸣,感觉整栋楼都想跟着扭动,不想辜负这似火的狂热。 架子鼓夜以继日打的亢奋激烈,那声音如同早年间老房子厨房案板上剁饺子馅,“咣彩、咣彩、咣彩,咚咚咚咚咚咚咚咚,——duang”。 那密集、高亢、激昂的鼓点,似烈火过处寸草不生,气势盖过楼下练功的神力。时日一久,楼下练功者隐匿江湖,不知所踪了。 后来,暗夜里,在多次看到警车炫目的警灯闪烁之后,令人振奋的鼓声也消停了。 练功归练功,艺术归艺术,生活也终归要生活,人活着都不容易。 在自然界和社会的进化过程中,当一个物种膨胀自嗨到巅峰时,要么自我崩塌毁灭,要么被其他物种抑制和取代。 我是个悲观主义者,抛开功利,我想人类学习吹拉弹唱的音乐这门技艺,是因为生命空虚的时光足够长,人们为打发这些无聊寂寞的时光,而学点雕虫小技以充实丰富自我罢了。 俞敏洪说,百年后,教育还在,新东方就在。牛皮吹大了,把腮帮子闪了。 吃饭忌饱,说话忌满。 可是蚂蚁绊大象,也是自不量力。 所以,马老师现在迫切地想去种菜,感觉还是当农民,闻着泥土的气息踏实些。尽管马爸爸文艺天赋很不赖,唱歌演戏样样在行。 那些说那些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的,都是骗人的鬼话。 诗琴书画,识字断文,各识一经。无论学什么艺术,都得看看孩子有没有艺术的天分和灵性,如果孩子没有兴趣和天赋,还不如早点教会孩子门谋生的手艺。 2021/11/2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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