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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他者的介入,没有外部视角的参照,没有外部知识的刺激,我们就会越来越自恋,我们的想象力也会越来越贫弱。 各位同学,各位老师,首先欢迎各位新同学来到清华大学。几天前,接到院里的通知,让我在今天的典礼上发言。因为今天是大类招生的典礼,我不能光代表中文系,还要代表人文学院、新闻与传播学院、社会科学学院和外语系在这里发言。这两天我想了很久,也不知道要跟大家说些什么。我是学文学的,我想是不是可以讲这么一个问题:我想用文学作为例子,来跟大家简单的说一说各个不同的学科、不同院系之间彼此借鉴,互相融汇的重要性。
外语和研读古典文献是人文学院学生 必备的两大核心能力
人文学院就不用说了,文、史、哲、外,我们原来都是一家人。我到清华工作的时候,这几个系就在一起。一直到今天,还是一家人。在古代,大家都知道文史哲不分,今天在某种意义上依然如此。比如说《论语》、《孟子》、《左传》、《史记》这样的古典文献,不光中文系的学生要学,历史系,哲学系也要学,我们的很多课程都有交叉。而说到外文的重要性,陈永国教授的发言让我非常有感触——他引用一位学者的话说,外语不好的人,就失去了一个反观本国语言的独特视角;同样,我们也可以说,如果中文水平不高,外语也不会好到哪儿去。外语的重要性不用多说了。老清华的历史上出现了那么多中外兼通的大师,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。
我刚到北京工作的时候,清华大学有一个很著名的项目,就是中外文化综合班。这个班是当时的教务处主导,由中文系和外文系合办。所以这么多年来,我们中文系和外语系共同参与了很多事情,有很好的合作传统,也取得了很重要的成果。中外文化综合班培养的学生,在国内外的著名高校当教授的人已经有不少了。如今的外文系又成立了世文院,说明这个传统依然在延续。当时,在规划人文学院的大类课程(跟今天相比其实是小类)时,我们提出,要让学生具备两个最核心的能力:一个是外语的能力,一个是研读古典文献的能力,所有的学生都必须具备。
我们在很大程度上是在消费讯息 而无意探究事情的本末
说到文学跟新闻与传播的关系,我觉得大家恐怕不是特别清楚。应该怎么来描述这个关系呢?我认为,如果没有现代传媒的崛起,现代文学是不可能产生的。也就是说,现代文学一系列的制度,运行方式,传播方式、乃至于文学创作本身,都跟现代传媒有密切的关系。从现代文学的发生来看,新闻和文学就是结合得非常紧密的两个学科。
大家也都知道,我们讲述故事的方法,从古至今经历了大致三个时代:第一个时代是民间故事的时代。那个时代,故事在社会上流传,不同的人共同介入到故事的传播和创作中,故事不会终结,也没有一个固定的作者,谁都可以讲,它是开放的。第二个讲故事的时代是小说的时代。小说是作家躲在自己的房间里闭门造车。一般来说,由作者独立完成。卢卡奇说,小说是上帝死去之后所出现的史诗,从西方文学史的脉络来看,是很有道理的。第三个时代就是今天所面临的时代,叫做信息叙事的时代。大家不要忘了,在今天讲故事的大宗,或者说最重要的故事讲述者,不是文学作家,而是媒体和新闻工作者。我们每天读到大量事件的描述都来自于新闻。
当然,在新闻诞生的时期,大家也知道,像托尔斯泰和霍桑这样的大作家,他们都有一个习惯,就是他们很多的素材和作品都来自于报纸。报纸上的新闻是激发作家想象力的重要的介质。那个时代报纸是一个奢侈品,不是谁都能读的。另外,当时的交通条件、获取资讯的手段远不像今天这样便捷,作家们增广见闻的途径,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报纸,并不奇怪。
到了今天,我们仍然有很多的作家,看着互联网的新闻写作,遭到了广泛的批评。完全依赖于新闻报道的写作不仅是懒惰的,也是极其危险的。新闻报道的真实性,在今天是一个什么状况,我想在座的各位恐怕都比较清楚。在过去,新闻报道出现事实错误,媒体是要承担很大责任的;
而在今天,新闻媒体、尤其是自媒体所报道的事件,似乎总是会发生“反转”。自相矛盾的讯息随处可见,令受众无所适从。而且,媒体的权利被滥用之后,我们独立思考问题的能力也急剧退化。我们在很大程度上是在消费讯息,而无意探究事情的本末。不过,作家们根据新闻信息来写作这件事,本身也说明了新闻媒体巨大的影响力。
当然,学新闻的人,也需要有很好的文学或写作根基,甚至,新闻的叙事方式有时也会借用很多的文学修辞。新闻与文学使用修辞的目的之一,都是为了说服或影响读者。
另外,原先新闻和文学一样,与社会的时尚话语总是保持一定的距离。也就是说,它们总是处于社会或时尚话语的外部。而在今天,两者都处于这种话语的内部。全世界都是如此。质疑或思考真相,变成了迎合于娱乐消费。不论是学文学的,还是学新闻的,这个问题需要引起我们认真的思考。
新闻与小说的联姻,出现了新闻小说。在欧洲特别是美国,它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文类。中国的新闻小说虽然不发达,但过去有盛极一时的报告文学,今天有非虚构。非虚构叙事在中国方兴未艾,新闻从业者在这方面具有特殊的优势。 文学写作者需要学习社会学的走访与田野调查
同样,文学跟社会学的关系也非常紧密。二十世纪的文学理论,比如说俄国形式主义,结构主义,后结构主义,所有这些东西,其实里面都蕴含着特别多的社会学内容、社会学的方法和人类学的基本范畴。文学和社会学严格地来讲,都属于社会科学,都在面临科学化的进程。
我记得早年在上海,王元化先生曾向我提出这样一个问题。他说,我有一个问题老弄不明白,巴尔扎克写了那么多的人物,从官员、银行家、大学生到小职员、妓女、裁缝,他对所有的这些人都了解得那么深入,他是怎么做到的?
王先生提出的这个问题,我当时想了半天,已记不清是如何回答的。但是今天,这个问题的答案十分清楚。巴尔扎克也好,鲁迅也好,他们当时的居住的环境,是各色各样、不同身份、不同阶层的人五方杂处的环境。只要读一读鲁迅的《阿金》,我们就不难想象出当时鲁迅在上海的居住环境。也就是说,你足不出户,可以见到各种各样的人。 |